天架長虹

【第一樂章。初遇】相識


　　少年揉揉惺忪的眼，刺眼的陽光使得他顯些睜不開眼，過了好一段時間才適應。

　　少年想下床，卻不小心扯到腹部的傷口，悶叫了一聲：「唔，好痛！」望著屋內陌生的擺設，少年心底升起種種的疑問：這裡是哪裡？他又怎會在這裡呢？

　　過了一會兒，他才想起：對了，他受傷了。可為什麼受傷呢？之前的記憶卻絲毫沒有印象。

　　看著身上纏繞的紗布。是誰幫他包紮的呢？還有，他的衣服呢？

　　身上不著一件衣物，縱使有紗布遮掩，仍然會覺得羞赧，現下他反倒不急著下床走動了，以薄被遮著身軀，等著救治他的人到來，給他解答。

　　是她嗎？腦中隱約浮現一張冷豔的女性臉孔，那柔言軟語的聲調，伴他一夜好眠，她說她不會離開的，她說她會陪著他的。可是……

　　他左右張望，沒有半個人影。難道只是南珂一夢？還是她不守信諾？

　　總而言之，他的心情是惆悵的，漲滿了失落感，他……想再見她一面。

　　瑪奇進門來時，就是看到這種情形：一名少年，滿臉哀怨地抱著被子，眼睛失焦地望著前方。

　　「你醒了！」她端了碗粥遞到少年面前，「吃吧！你也應該餓了。」

　　少年只是望著她，心中一陣欣喜，可不一會兒臉上佈滿紅潮，被子往上拉，蓋住頭。

　　瑪奇感到很奇怪：難道燒還沒退嗎？早上明明看他體溫恢復正常啦，怎麼會……

　　「粥涼了就不好吃囉！」她空出一隻手，要將薄被拉下。

　　少年急得大喊：「我沒穿衣服啦！至少要把我的衣服給我吧！」探出一顆頭，臉紅通通的，以下依舊是裹著緊緊的。

　　瑪奇恍然大悟：「喔！應該的，應該的。你等一下！」將碗放在桌上，拿起昨日向俠客討來的衣服，丟給少年。「你的衣服已經破得不能穿了，這套將就穿吧！」

　　少年邊把衣服穿好，眼神若有似無地飄向瑪奇，像是心裡有話卻又不敢直率地表達出來，彆彆扭扭的。

　　瑪奇也不戳破，當他想講的時候，自然就會說了，時間早晚的問題而已，沒什麼大不了的。於是，等他將衣服穿好後，便問：「還合身嗎？」

　　少年把袖子捲起，說：「大了一點。」不過，沒關係，他還在成長階段，會再長高的。

　　是嗎？她也不很在意，把粥端給了他，說：「雖然不挺合身的，但，這下沒問題了吧？」

　　少年臉上的紅潮本已褪色，這下又重新漲紅了起來，直達耳根，覺得自己的處境真是尷尬又丟臉。搖了搖頭，拼命舀起粥來猛吃，一句話也不說。

　　「慢慢吃，別噎著了。」瑪奇見他像是一輩子沒吃過飯的樣子，好心地提醒他，可是，達到的效果卻是相反的。

　　話才說完，少年馬上被粥噎住了，嗆得喉嚨直發痛。

　　瑪奇拍著他的背，為他順氣，說：「我就說嘛！吃慢一點，你就不聽！看吧，這下嗆著了吧！」

　　少年心想：「如果不是妳烏鴉嘴的話，我才不會被嗆到嘞！」不過這句話他只擱在心裡，沒有說出口。

　　「對了，你叫什麼名字啊？」忽然想起這個很重要的問題，在他養傷的這段期間，她總該知道他姓啥名啥吧！要不然稱呼上面會挺麻煩的。

　　「酷拉皮卡。」雖然嘴裡含著食物，卻也力求口齒清晰。

　　「酷拉皮卡嗎？」她點點頭，再複誦一次，說：「不錯的名字。我叫瑪奇。」這順序是有些顛倒的，照理說她該先自我介紹再問他名字的，不過，管它的，反正結果一樣就好了。

　　「麻糬（請以其台語發音）？」酷拉皮卡愣了一下，說：「好奇怪的名字，那不是吃的東西嗎？」她怎麼取這麼怪的名字啊？不怕被人笑嗎？

　　瑪奇一張俏臉沉了下來，聲調無高低起伏，不帶感情地說：「我不喜歡說笑。聽清楚了，我叫『瑪奇』，別隨便取諧音。」她本來一直以這名字為傲的，想不到居然被這來路不明的小鬼奚落。

　　「叫『麻糬』也什麼不好，我媽媽做的麻糬很好吃啊！」酷拉皮卡低聲嘀咕著，想不出她為何會不高興，大概是惱羞成怒吧！

　　「你在咕噥什麼？」

　　「沒什麼！」酷拉皮卡綻開迷人的笑容：「只是很抱歉，聽錯了妳的名字，對不起啊，瑪奇。」這次總沒錯了吧！

　　「沒關係，我也反應過度了。」她漫不經心地問：「對了，你多大了？」應該比她小吧？

　　「十四歲。」吃到碗底朝天，將空碗隨手放在床頭。

　　果然沒錯！「那你的家人呢？你是怎麼受傷的？」

　　聞言，酷拉皮卡的臉色馬上慘白，思緒一片混亂。

　　他的家人？他是怎麼受傷的？……是啊，為什麼呢？他怎麼想不起來呢？好像有道聲音在阻止他，為什麼呢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？

　　突然，他失聲大叫了起來，抱著頭喊叫：「火！有好大的火……不要再燒了……不要……」身子一軟，他倒下了。

　　瑪奇眼明手快地扶住他，避免他的頭直接撞到床板。

　　還是不該問的。他想不起來也好，想必這是段痛苦的記憶吧！

　　這樣，對他、對她，都好吧？


【待續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