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第一樂章。初遇】初遇


  滂沱的大雨已連下了三天了,地上到處可見積聚不散的雨水,或匯流成小河,或形成大大小小的水窪。總之,沒有一塊是乾爽的土地。

  沒有人喜歡身上是濕漉漉的,在這樣的天氣之下,有哪個傻瓜會待在外頭淋雨啊!大家都嘛會找個地方避雨,就算是旅人,也會等雨停了之後再行趕路。

  咦?偏偏真有這樣的異類,就站在雨中,任偌大的雨勢拍打她的身子,似乎不覺痛楚;她仰望著天際,不閉眼,不以手遮掩,任雨水迷濛她的視線,嘴角微露淒楚哀絕的笑意。

  雨勢漸弱,烏雲散盡,久未見的曙光終於露面,照得地面波光粼粼。

  「咦?天亮了!」敢情她淋了一夜的雨而未覺。

  撥弄濕透的秀髮,甩落下一地的水珠,她的神情是傲然的,踏著堅定確切的腳步正打算返回那暫時的居所時,靈敏的聽覺感應到不遠處有人,那聲音並非腳步聲,而是微弱的呻吟聲,她的眼神頓時冷淡肅穆了起來。

  有人近在咫尺,自己居然渾然未覺,這是生平所未遇的事。從小在生死邊緣掙扎所訓練出來的警覺性,是不容許她這樣的疏忽大意的;在以命賭命的世界中,如此的情況是會讓她賠上一條命的。

  是雨聲降低了她的警覺心嗎?還是滿手的血腥味,想藉由上天落下的神水洗淨時,內心的那份神聖感,使自己對外界的事物處於完成隔絕的狀態,所以才……?

  不管怎樣,在現實中,這是項恥辱。

  而要讓恥辱消失的方法,就是──殺了他!讓證據從世上蒸發,這是最快的辦法,也是她學到的唯一方法。

  她,動了殺念。

  她如貓一樣,靜靜地尋找聲音的來源,即使所踏之處皆是水,卻也靜的只聽到風聲呼嘯而過。

  她精光一閃,在樹旁找到了她所要找的,是一個倒臥在地的少年,他的身下盡是血水,是經水稀釋又混雜著泥土的顏色。就算她不殺他,在過段時日,他也活不成了,只要沒人救他的話;況且這兒又偏僻,來來往往的人少之又少,何況在大雨之日,會有人經過才有鬼,當然她不是指自己。

  不知為何,見此情形,她的殺意全消,是動了惻隱之心嗎?不,這無聊的玩意兒早讓她丟了。想在這殘酷的世界中生存,是不能軟弱的,唯有力量才是一切──這是「他」教她的,一個她尊敬的人,她的恩人。

  那是為什麼呢?是因為他半死不活吧!若是來者是活蹦亂跳的小伙子的話,他就會沒命;可現在問題是,他快死了,所以他不能死,她要他活下去,然後再殺了他──這是她的美學原則。

  沒錯!就是這樣!她為自己找了個藉口,一個合理的藉口,一個讓自己安心的藉口,來掩飾自己不尋常的舉動。

  她將他背負了起來,這才訝異到,他居然這樣的輕!難怪如此之虛弱。

  她笑了,沒有原因,她……就是想笑。 


【待續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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